kurichan

頭おかC.dwg
工学部秃头少女
写一池子温柔的废话
X2XSJ
低浮上@kurichan0617

[AN]花鸟风月(1/4)

どうも栗ちゃんです。

清淡且不太可爱的的校园流水账。

私设有,OOC有,bug有。




1 栀子香气


“相叶君,把你的脚收一收啦。”


二宫被自己抱着的一大叠生物练习册淹没了头顶,正偏着头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脚下,从教室后门穿过歪歪扭扭排列着的桌椅,挪动到自己的桌前。


二宫的后座,也就是他口中的“相叶君”,是个比他略高的男孩子。相叶生得唇红齿白,是男孩子注视久了也会稍稍脸红的程度。虽然逞强一般染着打眼的金发,但发丝似乎跟主人是一类性格,温柔服帖地窝在颈后。


正在跟周围同学们谈笑的相叶收起拦在走道间的小腿,回过头笑着对二宫说“不好意思”,一边站起身从二宫手中接过半叠练习册,帮他分好组发给大家。等他回到座位,二宫已经趴在桌上望着窗外发起了呆。


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想要绊倒和君的喔。”相叶认真地解释,“不过要是和君再长高几厘米,就能明白要把腿收在桌子里是一件多难受的事情啦。”


二宫懒得理他,就着趴好的姿势小幅度回头看了眼相叶,见他目似点漆晶晶亮亮,带着笑意却是认真在道歉。


“别说啦真是的。”




二宫视力不太好,开学初被热心地从班里后排拎到相叶前排时,他只叹了口气道,怎么又是你。


相叶歪头看他,带一点点狡黠一点点欢喜,问不好吗?


二宫不置可否。


他一向话不多,少年心气热血沸腾都藏在游戏人物角色里,剩下的时光只迷恋抱着吉他与自己独处,也就少了与班里的人来往这一条难搞的支线任务。


唯独相叶雅纪呀相叶雅纪,霸占完他童年的时光,还要在为数不多的学生时代里,蛮横地抢走他后座的位置,蛮横地与他分享同一碗拉面,蛮横地踩上他的蓝色脚踏车,蛮横地拉着他去废弃楼栋探险,在四下无人的黑暗里惊呼着握住他冰凉的指尖。


用他的话说,“是为了保护和君,不是在害怕喔。毕竟是有灵能力的相叶雅纪嘛。”


忘了及时吐槽的二宫,在心尖圈养起一只柔软的刺猬,刺猬有相叶雅纪一样闪闪发光的眸。




二宫没忘记,那个时候他也这样说。

个子矮矮的,比肉嘟嘟的小和要瘦弱许多的那个雅君,拦在他身前,说他要保护他。




相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,“……说起来,我才是生物股长,可是老师从来不会叫住我让我送练习册啊。我明明有好好按他说的养班里的小金鱼来着。”


“啊,那个老头大概觉得我阴森,每次路过都要跟我搭话。”


“但是也并不能拯救想毁灭世界的大罪犯就是了。”想了想补充一句,二宫枕着自己的一条胳膊,吱呀作响的木头凳子转个圈,露出半张脸来盯着相叶的桌角。




那人的桌角开着盈盈一朵栀子花,墨黑的茎杆浸在剪了口的塑料瓶里,放三分之二的清水,它绽放得正好。花瓣从生青慢慢浸染成熟黄色并不需要太久,但香气却不会变淡,仍能夹进书页,留一点点动人的芬芳。


“喂,你那眼神又是在说我伪娘风吧!”相叶咯咯地笑,“和君知道吗,为什么我们这里的栀子花开得那么早?”


二宫重新把头埋进胳膊里,并不看他:“唔。我只知道你再放那么多水,它就要没办法呼吸作用了,生物股长君。”




山风镇的栀子花开得早,其实这点二宫也注意到了。


是四月末。


那时节正值油菜花铺锦织缎,还未凋谢的早樱都失了颜色。相叶拉着自己去看了漫山遍野的金黄色,指着田野说最喜欢了。


蓬勃而宏大的生命力铺陈在二宫眼前,像醇酒一般使他觉得喉咙口连着五脏六腑发热,动作呆滞半分,没来得及把花粉症口罩糊上相叶的脸。下一秒,相叶叫着“好痒好痒眼睛睁不开了”,一个喷嚏吹走了二宫的少年心事。


既然那么喜欢小生命,那你就……


“给我好好爱惜自己啊笨蛋!”


“知道啦,即使是为了和君,也会注意的。”




每次嘴上骂着笨蛋,二宫心里的小刺猬都会毫不在意主人感受地打着滚。


他其实不太舍得叫他的雅君为笨蛋。


雅君温柔且纯粹,笑容如阳光下清清透透的泉水溪流。二宫把长满荆棘的私心握在手掌里,即使尖刺被一起度过的漫长岁月磨得小小圆圆的,可是看到他眼角眉梢化不开的温柔笑意,又会疯狂地生长出来。


虽然有一些疼,不过二宫想,始终无法与他坦诚相待的自己,才是该被称作笨蛋的那一个。




不过这笨蛋,意外地对栀子花不过敏啊。


二宫慢悠悠地回忆着。


油菜花,向日葵,梧桐,榆钱……种种全灭的前提下,相叶君若无其事地在四月末的上学路上,捎来一支莹白通透的栀子花。




山风镇春和景明,街道总是弥漫着水色。大概因为这个缘故,明明是传递卒业季花信的六月栀子,却在这个镇子上开得早之又早。去往镇上唯一一所中学的必经之路上,谁家院子里种着栀子花。一到花期,好事的学生总撅着屁股趴在庭院的围栏上,龇牙咧嘴地伸长手臂,想偷偷剪下一枝。


院子主人忍俊不禁,干脆趁着露水未干的清晨,摆了篮子出来卖花儿。


有小孩子央着妈妈把花扎在头顶一揪苹果辫上,去幼稚园又能得意一整天啦。少女将花瓣塞进内衣,暗香涌动。渐渐地大家也不觉得是害羞事,总有人在捎一束花放在讲桌,教生物的老头都和颜悦色几分。


男孩子也不故作姿态,喜欢植物的就买来放在自己的桌角。


甚至直接送给心仪的人。




文艺的男子高生二宫和也挺喜欢这份雅趣,尽管他觉得有些难为情。


和歌集里的栀子女,被封死了语言和情感的出口,浅淡地被描绘成“心事初来无人识”的模样。


相叶桌角的一枝栀子花,应该,不会是对谁不能言说的心事吧。


坐在前桌的男孩子觉得这份香气未免也太有渗透力,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,盯着窗外缕缕飘落、几乎看不真切的丝线,染湿了另一栋教学楼的走廊。


他的心里也响起微不可闻的雨音。




难为情当然是有原因的。


小时候,二宫和相叶都住在总武街,两家是门对门的邻居。


两个人一起干了不少蠢事,捉迷藏爬上屋顶蹭掉几块红色炼瓦,连带着一屁股洗不掉的砖灰;养了黄绿两只总爱黏在一起的鹦鹉,好几年只教会他们对桂花楼的往来客人说“笨蛋野郎”;冒险拿大火煮了一半的鸡蛋当炸弹,砸得和子妈妈收拾了一下午厨房,两个毛茸茸的黑色小脑袋挨在一起,被罚站也止不住笑对方身上脏兮兮。


这都是昔话。


桂花楼生意做得红火,相叶上高中时,一家人从略显偏僻的总武街搬到了另一条街。


说是另一条街,倒不如说二宫被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了总武街。


山风镇唯一的那所中学,在快要到蓝鲸大道尽头的地方。学生们大都骑着单车从蓝鲸大道的斜坡上俯冲而下,春末时则留心在那户种栀子的人家门前捏住刹车。而蓝鲸大道的尽头连接着小小的总武街街区。于是二宫成了为数不多的,不用经过栀子花摊的同学。


被公认为阴沉少年的二宫绕路去买花这件事,怎么想都有些难为情,所以二宫选择忽略这股流行。

说起这事,相叶有几分遗憾:“诶,……真让人在意。和君心里的小人一定已经抿成了「へ」字嘴啊哈哈哈,像漫画里的人物一样。”


我才没有。二宫没回头,不服气地用脚后跟顶了一下相叶的桌腿,后者连忙去保护自己桌上忘记盖好盖子,骨碌骨碌滚起来的水笔。


相互作用带来的痛感惹得二宫有些恼火。


二宫想,比较让人想撇嘴的点明明是,鬼知道你会跟谁一起走回家的那条路。


难得那条路终于如他所愿地变长了起来。




“那,送和君花好了。明天。”


午饭时间春雨终于是有了停下的趋势。相叶展开双臂,像一只匍匐的大鸟侧着头卧在课桌上,小臂和手掌垂在桌子外缘晃荡,头顶几乎贴到他前桌的后背上,软软的发丝垂在脸颊边。


小和的气味是安心的气味。


相叶轻轻闭上眼。


“啧我才不要,送你的美月酱去。”感受到热度的二宫有些失神,反射性地拉开距离,回头就看到相叶滑稽可爱的姿势。


他噗嗤笑出声。


“美月同学?”相叶收回手臂圈住自己,神色突然认真起来,他下巴搁在胳膊上抬眼看二宫。


“递情书那位。”


“没有喔,”他无奈地一字一顿强调,“不是和君想的那回事。”




二宫被他笃定的眼神看得不敢回过头去,却也不敢直视那双清澈如鹿的眼睛,他盯着相叶被压得泛白的手指,分心想着相叶这人干嘛这么用力撑着自己的头,一边有点认命又不甘心地、突然没头没脑地挤出一句。


“嗯。相信雅君。”


相叶缓不过神。

这个称呼有点陌生,又带着栀子香气一般的亲切熟悉感,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那么好听。




第二天相叶起得很早,整整牺牲了快四十分钟的睡眠时间,坐在书桌前翻出他搬家时死活不肯丢掉的,二宫的旧照片。


有两个人头挨着头挤着脸傻笑着的,也有一张是中分头的相叶靠在那时还比他略高一些的二宫后背上,满眼快要藏不住的欢喜神色。更多是偷偷被他找和子妈妈要来的二宫和也。没穿衣服的二宫和也,比小树杈的二宫和也,跳沙坑摔跟头委屈得皱成小笼包的二宫和也……


回忆起二宫凝视自己桌角的那朵栀子花时,带着一点失落又藏着一些希冀的眼神,他想,小和还是那个别扭的小和啊。


只不过小和不是他一个人的小和了。




他整个人沉浸在回忆里,想念着那声好久不见的雅君,闹钟响起才意识到来不及了。虽然迟到要被老头抓去扫卫生区,想起昨天说好的“送和君花”,相叶还是在栀子花摊前一个急刹跳下车。


昨天回家路上,美月抱怨着,说是时兴的栀子花人人都爱拿来教室,一阵一阵交叠的香气快要把人熏晕过去。


说它别名无口花。


是传达不到的心意。




美月说到这里,相叶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异样,回过头去。


除了传达不到的心意,他还有一些想确认的事情。




“诶,被买走了?”


“是。小哥说是送人的,一口气让我扎起剩下那好几朵,好像又觉得放到书包里会碰坏,所以拿起就走啦。雅纪你也认识,是二宫家的和也君吧?看起来酷酷的,其实很温柔可爱呢。”


“啊,这样……总之还是谢谢大叔!”


相叶大脑充斥着各种猜想,一颗心在胸腔里弹来撞去,诉诸言语这件事已经变成了无法控制的玩意儿。


“但不念かずや喔。他的名字是かずなり君啦。”


“和也君,从小就很可爱。”




上气不接下气的相叶一路骑车飞奔,路过被他和二宫拍烂过机器的游戏中心,路过总放太多鱼生都被二宫挑给自己的拉面店,路过一起买生姜做烧猪肉吃结果锅里差点起火的蔬菜屋,再往前一些,再往前一些……




再往前一些,就是他和二宫走过中学生时代成为高校生前后桌,是他现今唯一有理由找二宫闲聊攀谈、问东问西地缠着他不放的地方。


幼驯染的时代过去,邻居的时代过去,剩下大亲友的名号闪闪发亮定在头顶,看不清对方眼里暗涌的真心。


他喉咙里酸涩难言,想着快一点,再快一点,不然他要变得稀巴烂了。


只要赶到学校,大步跨上阶梯,转过四个楼梯扶手杀进教室,他就有问个清楚的机会了。




昨天那个转过身的背影,真的是和君吗?


向我表露心迹的美月同学,和我偶然同路回家的美月同学,和君就那么在意?


那和君知道吗,我的心意?




相叶在教室后门站定,大口喘着气,一只手揉着被扶手尖尖撞到的腰。老师还没来,班长在努力制止着嘈杂的闲聊声,可惜女孩子们并不管他有多威风凛凛。


他看见几支栀子花被草草扎成一束,安静地躺在他的桌肚里,仔细看就能发现被呵护得一尘不染,没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,甚至还带着清晨的露珠。


心脏像被人扼住一样慢慢收紧,随后突然平静下来。


相叶在二宫身后坐下。


二宫脊背挺得异常直,他回过头看相叶,眼圈和脸颊红成一片,有淡淡的疲惫感。


他皱着眉,猫唇抿成一条直线,琥珀色的瞳孔亮亮的,带着一点点凉,和更加决绝勇敢的气势。


相叶觉得不能等他的小和开口,在来的路上已经用尽了力气,现在再被二宫可怕的宣言打入地狱的话,他都不敢想该怎么办才好。



他说,和君,跟往常一样一起吃午饭吧。


他说我也有话想对你说。






tbc


*一些引用

「みゝなしの 山のくちなし えてし哉  おもひの色の したぞめにせん」 

——佚名・『古今和歌集』巻十九、一〇二六番   

无耳山得无口花,心事初来无人识。〔林青华 译〕 

“哎,晴明,你想那女人挪开手之后会怎么样?”博雅问晴明。

“你直接说出来好啦。 ”晴明想也不想地说。

“哼。 ”博雅啧啧有声,望着晴明,“那女子呀……”博雅压低声音。

“噢?”

“她没有嘴巴! ”

——夢枕貘『陰陽師·巻一·梔子の女』。〔林青华 译〕







进度会有点慢,展开会有点快,揍自己(

欢迎勘误指正,过分一点儿也没关系。

工科生lo主进入了期中地狱,检查时间不太充足,

所以如有撞梗请务必告知m(_ _)m

评论(8)

热度(65)